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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春时节,中洲城郊一处僻静的庭院内,几株老梅树已结了青涩的梅子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夕阳的余晖透过枝叶间隙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庭院中央的石桌上,一壶清茶正冒着袅袅热气。
上官浩一袭月白色锦袍,腰间悬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,衬得他越发清俊儒雅。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茶盏边缘,眉头微蹙,望向对面身着玄色劲装的霍霆风:"霍兄,你为何要带我来此?此处离城甚远,莫非有什么要紧事?"
霍霆风束着高马尾,额前几缕碎发随风轻扬,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。他闻言放下茶盏,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:"有个人想见你。"话音刚落,只听庭院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声。
一个倩影从回廊处翩然而至。来人一袭素白上襦,下配天蓝色百褶裙,腰间系着银丝织就的流苏绦带。她莲步轻移间,裙摆如水波荡漾,衬得身姿越发婀娜。待走近了,才看清她眉如远山含黛,眼若秋水盈盈,樱唇不点而朱,正是离家多时的三姐——上官秋水。
"弟,你可算来了!"上官秋水见到朝思暮想的弟弟,眼中瞬间泛起泪光。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,踮起脚尖想要如从前那般搂住弟弟的脖子,却发现昔日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,如今已高出她一个头有余。
上官浩怔在原地,只觉得鼻尖萦绕着三姐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气。他下意识张开双臂,任由上官秋水扑进怀中。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温度,他这才确信不是在做梦。"三姐……真的是你?"他的声音有些发颤,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上官秋水略显消瘦的脸颊,"我找了你整整三个多月……"
上官浩本是在长安备考的,没料到家中来信说三姐离家出走,他很是担心,于是急忙从长安那边一路找了过来,岂料途中多生变故,好在霍霆风及时出现。
上官秋水仰起脸,眼中泪光未消却已带上笑意:"怎么,连自己亲姐姐都认不出来了?"她故作轻松地捏了捏弟弟的脸颊,却在触及他眼下青影时动作一滞,"你……是不是又熬夜读书了?"
一旁静立的霍霆风看着姐弟相拥的场景,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佩剑。他线条硬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落寞,却又很快恢复如常,只是默默退后半步,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亲人。
上官浩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轻轻拍了拍三姐的发顶,声音却沉了下来:"三姐,你实在太胡闹了。若不是我写信问娘亲家中情况,娘亲也不会把你离家出走的事告诉我。"他说着退后一步,仔细打量着眼前人。只见上官秋水虽面色红润,但整个人消瘦了不少,想必这一路并不太平。
上官秋水撇撇嘴,眼中闪过一丝倔强:"弟,你又不是不知道……"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绦带,"爹那个老古板,家里根本没人受得了。大娘和娘亲要不是看在我们几姐妹的份上,早就……"早就和他和离了。
"三姐!"上官浩打断她的话,却在对上那双盈满委屈的眸子时心软了。他何尝不知父亲专横?记忆中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,对三个女儿严苛到近乎苛刻。三姐虽然在人前端庄娴雅,私下却最爱拉着他偷溜出府,带他见识市井百态。那些鲜活的记忆,远比四书五经更让他铭记于心。
上官秋水见弟弟神色松动,立刻换上俏皮的笑脸:"好啦,别绷着个脸了,难看死了。"她伸手戳了戳上官浩紧皱的眉头,"你这样子,活像个七老八十的夫子。"
上官浩无奈摇头,眼中终于浮现笑意:"三姐,这次又要多久才回去?"
话音未落,霍霆风突然上前,一把扣住上官秋水的手腕:"她不回去。"他声音低沉而坚定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"你答应过我,永远留在我身边的。"
上官秋水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飞起两朵红云。她轻巧地挣脱霍霆风的手,却顺势挽住他的臂膀,冲弟弟狡黠一笑:"可不是吗?我要跟着这个武功天下第一的侠士带你姐姐我闯荡江湖呢。"说着还朝霍霆风眨了眨眼,惹得这个平日里冷峻的霍霆风耳根通红。
上官浩见状眉头紧锁。他上前一步,锦袍下摆因动作急促而微微扬起:"三姐,江湖险恶,人心难测!"他的目光扫过霍霆风腰间的佩剑,那剑一看就绝非凡品,"霍兄虽武功高强,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,你一个弱女子……"
"我不会让她有危险。"霍霆风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,"除非我死。"他说这话时,深邃的眼眸直视上官浩,里面翻涌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上官浩气急,袖中的手紧握成拳:"你!且不说我三姐早已许配给大将军裴之珩,单是你江湖中人的身份…..."他的话突然顿住,因为看见三姐眼中闪过的痛色。
上官秋水松开霍霆风,快步走到弟弟身边,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他紧握的拳头:"弟……"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,"这么久不见,我们不说这些好不好?"她仰起脸,眼中带着上官浩最熟悉的那种恳求,"姐带你逛逛中洲城?听说这里的城南新开了家茶楼,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可精彩了…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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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的阳光洒在上官秋水精致的侧脸上,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。上官浩望着三姐期待的眼神,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,每次闯了祸就眨着大眼睛求他保密。他终是叹了口气,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:"……好。"
这一刻,他忽然明白,比起那些世俗礼法,三姐眼里的光彩才是最重要的。他暗自发誓,定要早日金榜题名,只有掌握足够的力量,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——无论是眼前这个总是为他挡下责罚的三姐,还是家中其他亲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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